乳腺癌是女性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，其中三阴性乳腺癌（TNBC）因侵袭性强、易转移复发、预后差等成为临床治疗的难题。顺铂（CDDP）等铂类药物是治疗TNBC的主要化疗药物，但是其对TNBC细胞造成的DNA损伤容易被修复，从而引起耐药性。近年来基于T细胞的免疫疗法在肿瘤治疗中展现了巨大的应用潜力，但是由于晚期TNBC患者的 T细胞功能衰减，治疗效果并不理想。化学免疫疗法通过化学治疗和免疫治疗协同作用，以双重机制杀死肿瘤细胞，为治疗TNBC带来了新希望。

自然杀伤（NK）细胞与T细胞不同，无须依赖肿瘤特异性抗原呈递即可杀死逃脱T细胞识别的肿瘤细胞，因此可以克服由T细胞耗竭引起的耐药性。死亡受体（DRs）是肿瘤细胞上的一系列膜蛋白，与NK细胞上的TRAIL和FasL配体结合后可以触发细胞死亡和抗肿瘤免疫反应。由于TNBC细胞表面缺乏死亡受体，因此会抵抗NK细胞介导的免疫治疗。诱导内源性（或线粒体）细胞凋亡是激活NK细胞杀伤能力的关键；而诱导外源性（或死亡受体）细胞凋亡不仅会重置凋亡级联信号，还会影响肿瘤细胞对NK细胞的敏感性。所以同时诱导这两条凋亡途径可以形成一种互补机制恢复NK细胞对TNBC的杀伤能力，更有效地导致肿瘤细胞死亡。

四价铂配合物是潜在的肿瘤化学免疫治疗剂。最近，南京大学王晓勇和郭子建教授团队以刺芒柄花素衍生物（FMC）修饰顺铂得到两种四价铂配合物FMP和DFMP（图1），其中FMP通过诱导内源性和外源性细胞凋亡、增强免疫监视和NK细胞直接杀伤力，对耐药性TNBC表现出明显的治疗潜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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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1. FMP和DFMP的化学结构式。图片来源：J. Med. Chem.

体外研究表明，FMP能促使线粒体膜电位下降及细胞色素c释放，进而激活caspase-3、引起PARP1切割，上调促凋亡蛋白Bax、下调抗凋亡蛋白BCL-2，诱导细胞发生内源性细胞凋亡（图2）。

图2. 化合物（0.5 μM）与MDA-MB-231细胞孵育48 h后内源性凋亡相关蛋白的表达（A、B）及凋亡流式细胞分析图（C）。图片来源：J. Med. Chem.

同时，FMP显著上调死亡受体DR5和Fas等的表达，刺激caspase-8，触发外源性细胞凋亡（图3）。

图3. 化合物（0.5 μM）与MDA-MB-231细胞孵育48 h后外源性凋亡相关蛋白的表达（A、B）及化合物（1.2 mg Pt kg‒1）治疗携乳腺癌小鼠后DR5的免疫荧光图。图片来源：J. Med. Chem.

在动物实验中，FMP不仅能增加表达TRAIL受体的NK细胞数量、降低髓源抑制性细胞（MDSCs）的比例，而且能提高小鼠血清中免疫刺激性颗粒酶B的含量、降低免疫抑制性细胞因子IL-10的水平，有效促进NK细胞浸润，缓解肿瘤微环境的免疫抑制状态（图4）。

图4. 化合物（1.2 mg Pt kg‒1）治疗携乳腺癌小鼠后，肿瘤组织中NK细胞（A、C）和MDSCs（B、D）的浸润比例以及小鼠血液中颗粒酶B（E）和IL-10（F）的含量。图片来源：J. Med. Chem.

FMP对携带乳腺癌的小鼠表现出显著的治疗活性，治疗后肿瘤体积缩小了76.2%；相比之下，顺铂仅使肿瘤体积缩小了17.4%。FMP治疗18天后，肿瘤平均重量为0.12克，显著低于对照组的0.33克和顺铂组的0.31克，说明FMP可以有效抑制乳腺癌的生长（图5）。

图5. 配合物（1.2 mg Pt kg‒1）治疗携乳腺癌小鼠后肿瘤图像（A）、肿瘤体积（B）及终点肿瘤重量（C）。图片来源：J. Med. Chem.

FMP的作用机理如图6所示：在TNBC细胞中，FMP通过损伤DNA、刺激p53、破坏线粒体膜、释放Cyt-c、激活caspase-3、切割PARP1等途径诱导内源性细胞凋亡；同时，FMP通过上调TNBC细胞表面死亡受体表达、激活NK细胞表面TRAIL和FasL受体，刺激caspase-8，触发外源性凋亡。在肿瘤微环境中，FMP增强NK细胞的识别和杀伤能力，引发先天免疫反应，并降低MDSCs聚集和IL-10分泌，增加颗粒酶B的活性，重塑了免疫环境，使TNBC从“冷免疫”状态转变为“热免疫”状态。所有这些作用驱动TNBC细胞凋亡，导致癌症消除。